嚴小白又想起二皇子李林也曾說過李姝殘暴！

難道說，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李姝真的是個表裏不一，酷愛戰爭的暴君嗎？

“我要去找他！”

嚴小白快步跑出房間，卻羅誠一把拉住：“別去，李姝現在是皇帝，他既然已經頒旨就決不會收回，這叫君無戲言！”

而嚴小白卻反對道：“如今不敗將軍府是什麽模樣？怎麽能出去打仗？齊老將軍都病了好幾天了，連門都出不來，齊澤又十天裏九天半都在喝酒，只剩一個十多歲的齊羽，你要他怎麽領兵打仗？這不是讓他帶著整個齊家兵去送死嗎！”

羅誠用一種覆雜的目光望著她：“我也在想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或者，我們從一開始就看錯他了……”

“不，不會。”嚴小白一邊搖著頭一邊朝後退著，“我認識的李姝不是這樣的人，他一定有理由，我要去問他！”

“你問他也改變不了現實。”羅誠大聲道，“小白，這些事情都跟你無關，你別再管了好嗎？你知道你繼續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嚴小白楞住了，她呆呆的望著羅誠，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可齊羽是我的弟弟，我怎麽能丟下弟弟置之不理？如果我是這樣的嚴小白，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原本緊握著她的手緩緩松了開來。

嚴小白迅速轉身朝著皇宮而去……

有著李姝的令牌，嚴小白一路暢通無阻，原以為此刻這個點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了，可誰知道當嚴小白見到李姝的時候他居然還在跟九王討論國事，見她來也不介意，還笑著讓人給她看茶。

“為什麽要發動戰爭？”嚴小白毫不給李姝面子，直問主題，連基本的行禮都沒有。

邊上的九王猛一皺眉，似有什麽要說，卻聽李姝關心道：“你昨天沒馬上來找我，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嚴小白一楞，自己暈倒的事情他並不知道，但以他現在的口吻看來，他早就已經等著她來質問自己了，只是奇怪為什麽這當中還拖了一天。

“你才登基就向暹羅宣戰，這不是一個好皇帝應該做的事情！”嚴小白避開他的問題，上前一步道，“你知道戰爭會給多少人帶來不幸！”

李姝緩緩合上案上的奏折，還未開口卻先聽九王怒道：“住口！朝中政事豈是你一個平民女子可以亂議的！”

“這天下是太下人的天下，我是天下人之一，我為什麽不能議論？”嚴小白反問。

“你居然敢說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九王似乎是難以置信，“那你視皇座上的陛下於何處？”

“王叔……”李姝沖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自己則緩緩來到嚴小白身邊，輕輕拉起她的手，讓她先坐下，輕輕道：“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在暹羅跟大唐中間有一座山，在二十多年前，暹羅軍隊翻山而來攻打我大唐，掠奪我們的錢糧，殺我們的人。當時是大將軍齊定山帶人前去對戰，此戰打了三年，不敗將軍府收回了大部分的失地，得到了朝中乃至天下百姓的愛戴。”

他話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眼中似有什麽閃過：“只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卻獨獨忘記了將那座山收回來。”他從一邊的書架上拿下一張圖，那是大唐和暹羅的邊境圖，“當時很多人都對此存有異議，但也實在因為戰時太久，也不便再次出兵，所以拖延至今……”

那邊境圖上果然是橫著一座大山，標註上寫著“蒼炎山”。

“我登基匆忙，本也有許多人不服，故而借機拿此事刁難。蒼炎本就是我大唐的國土，我若說擱置不談，不僅有損我大唐威嚴，也讓後人難以跟從我，不得已，我只能在登基第一天便向暹羅開戰！”李姝很是無奈。

邊上九王“哼”了一聲道：“當初為什麽不直接拿下蒼炎山，陛下年幼可能並不知情，可老臣卻是知道的很清楚！”

他說話時的目光緊緊盯著嚴小白，仿佛當年的事情是她的主意一般。

李姝沖他搖搖頭：“王叔不必說了，當年縱然萬般理由，對如今也全無意義。”

可嚴小白卻覺出不同：“不，我想知道。”自從她走進這皇極殿時就已經感受到九王對她的滿滿恨意。

九王見李姝沒有開口便冷冷道：“很簡單，那年最後留守在蒼炎山的人是大將軍的帳前校尉嚴不平！”

九王說，那時戰事已經快收尾，暹羅人被打的節節敗退，嚴不平完全可以趁勝收服蒼炎山，可就因為他跟暹羅公主白綾私通，這才會草草收兵，將整個蒼炎山都拱手讓給了暹羅國！

“你是在說我父親為了私情而賣國嗎？”嚴小白緊握雙拳。

九王卻不冷不熱道：“其中緣由你自己體會，是個人都能明白。”

李姝見雙方氣氛異常，但也十分無奈的沖著嚴小白道：“我這樣做，其中之一也是為了幫嚴校尉平反，蒼炎山不收回，他始終受人詬病。”

他很巧妙的避過了關於事情的真相，也不提蒼炎山是否真的是在嚴不平的手裏丟失的：“至於不敗將軍府……”他只是看了嚴小白一眼就已經知道她最關心的是什麽，“他們已經太久沒有戰績，如此下去，就算朝廷願意供養，他們也難以繼續維持昔日的榮耀。”

他的意思再簡單不過，不是他李姝要在這個時候逼齊家兄弟上陣，而是他們必須挑起不敗大旗，否則不敗將軍府將會被人遺忘，甚至成為啃食國家錢糧的蛀蟲……

嚴小白居然一時無言以對，她低頭沈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那就非要現在嗎？此刻齊澤情殤未愈，就不能過個一年半載再去嗎？”

李姝嘆了口氣：“小白，你還是不明白，並非是我要他們現在上戰場，而是時局必須在此刻展開才能達到威震天下的作用！”

九王見嚴小白呆呆的站在那裏，似乎還在糾結什麽，十分不爽道：“陛下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出兵暹羅不管是對嚴校尉還是對不敗將軍府都是利大於弊，一旦功成歸來，榮耀無限。而嚴姑娘你卻還在這裏徘徊遲疑，可是因為你身體裏本就流著暹羅國的血，所以才強烈反對我們出戰暹羅！”

嚴小白大吃一驚，她是白綾公主的女兒，說她身體裏流著暹羅國的血本也沒錯，但她怎麽都沒想到九王居然會利用這一點來攻擊自己，她憤怒的看向他：“九王什麽意思？是不相信我，認為我是暹羅的奸細嗎？”

九王拱手道：“不敢，只是姑娘你做出來的事情著實令人懷疑。所謂有女如父，看嚴不平當年的選擇，如今再看你……”

“住嘴！”李姝突然怒喝一聲，嚇的太監們全部都匍匐在地，

九王面色變得很難看，但依舊倚老賣老道：“陛下，老臣只是擔心您被這個妖女迷惑……”

“天色已晚，王叔你先回去吧。”李姝鐵著臉沖邊上的小太監道，“送九王回府。”

小太監趕忙彎著腰請九王，九王心中怒火燃燒，但礙於李姝不敢發出來，只得丟下一句：“妖女誤國！”便直接拂袖而去，只留嚴小白跟李姝依舊站在皇極殿中默默無語。

許久，李姝緩和了情緒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沖嚴小白溫柔道：“我知你會來，早早就讓人準備了房間，你可以在宮裏休息，不必再辛苦回去。”

“不必了。”嚴小白直接的道，“我認床，不習慣在別處睡。”羅誠說得很對，就算自己沖過來問他又能怎麽樣？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是她天真了。

事情到這裏也已經沒什麽好說，嚴小白沖他隨便一拱手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便也朝著殿外而去。

也就在她堪堪要走出大殿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李姝道：“我一直都知道高處不勝寒，也明白終有一日我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孤家寡人，但我沒想到……才兩天……我就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原本想要快步而去的步伐停在了門檻前，這件事情李姝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他並沒有錯。

嚴小白深吸一口氣，回頭沖他笑了笑：“放心，我沒生氣，也不會怪你，我們還是好朋友。”

只是……

嚴小白想起明天自己就將離開大唐回到現代，不免有些傷感道：“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也不管我會在哪裏，姝哥，你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也永遠是你的朋友！”

此一言說的動容，李姝明顯感覺到了她話中有話，忙快步朝著嚴小白而去，誰知道她卻以更快的速度奔出大殿，直接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之中……

離開皇宮的時候，已經午夜十分，整條太平街上空無一人。明明是在同樣的時間走過同樣一條路，卻全然沒有當初跟羅誠在一起時的溫馨甜美。

當初得知羅誠死了，嚴小白心痛至極，恨不能跟他一起去死，可後來，當她學著用冷靜麻木來掩蓋那些傷痛時卻又意外發現他串通了莫子硯，且一直都守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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